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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微《礼记》

自战国末期开始,出现了一批集中论述教育问题的理论著作。这些著作几乎论述了中国古代教育的所有基本问题,具有很高的理论价值,对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影响深远。《礼记》便是其中的经典之作,其成书大约在战国后期至西汉初年,是一本内容丰富而驳杂的丛书,收集了儒家学者论礼的篇章。其中对教育问题进行系统阐发且有历史影响的,当推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学记》、《乐记》。

一、《大学》与“平治天下”

《大学》是儒家学者论述大学教育的一篇论文,着重阐明“大学之道”,也就是大学教育的纲领。古时所谓的“大学”是指十五岁施行“束发礼”之后的教育,从内容上讲,则是在“小学”学习初步文化知识和道德品质的基础上,进一步研修儒家经术和儒家思想,称作“学大艺焉,屡大节焉”。《大学》一书在宋代受到理学家的高度重视,与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合称为“四书”,成为宋明之后封建社会的标准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大纲范围。

《大学》对大学教育的目的、程序和要求做了完整、系统、简明的概括,对为学过程的论述深刻而缜密。

首先,《大学》开宗明义提出了“三纲领”,对大学教育的目的和为人为学的目标进行了界定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所谓“明明德”。就是指将人天生的善性发扬光大,这是为学做人的第一步。接下来要求推己及人,以自己的善推动民众的善,化民成俗。大学教育的终极目标是“止于至善”,要求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身份做到尽善尽美:君主的目标是“仁”,臣子的目标是“敬”,儿子的目标是“孝”,父亲的目标是“慈”,国家交往的目标是“信”。三纲领要求由低到高,内涵由俭入丰,活动由己及人,既是三步要求,又层层递进浑然一体,不可僭越。三纲领体现了儒家以教化为手段的仁政德治思想。

其次是“八条目”,是实现三纲领的具体步骤:格物、致知、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。

“格物、致知”被看做是为学的起始点,指从寻求事物的“理”开始,实现对客观准则的体会与把握。

“诚意、正心”则是进一步深入到人的意志和情感中修炼自己的意志,把控个人情绪。诚意就是不自欺,就像闻到恶臭人人掩鼻,看见美女个个侧目,有各种欲望是正常现象,不必掩饰、否定,关键是“发乎情而止乎礼。”去大连旅游,街上的美女着实养眼,不但男人忘了走路,就连旁边的妻子们也看呆了,美就是美,就是能吸引人。你若说自己见到“帅锅美女”就胃疼,根本不想看一眼,那你不是说谎就是有病。

“修身”是由内及外,推己及人的转折点,它不再局限于个人的内省与自律,而是走出自我,在于他人的交互中再认识、再要求和再提高。

“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是个人完善的最高境界。通过成为家庭与家族的楷模而完善起码的人际关系,“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”,从而“成教于国”。

如上,儒教思想将个人的学习、教人、政治等几个因素和过程自然地联系起来,并有机地转换和发展,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。八条目体现出循序渐进的内在逻辑性,对后世知识分子的为学、为人、为政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。

二、《中庸》与“允执厥中”

《中庸》为思孟学派的作品,主要阐述了先秦儒家的人生哲学和道德修养等问题,对一般民众的精神生活、为人处世之道均具有启发借鉴意义。

《中庸》开篇即论述人性与教育的关系,指出:人生来就有善的本性,人应当对此善性加以保存和发扬,而要真正保存和发扬必须依靠教育的作用。《中庸》还淡化了“生而知之”的命题,强调“学而知之”的意义。需要指出的是,这里的“中庸”不是后人所理解的无是非、无原则,见风使舵的“墙头草”,而是指在道德修养和社会实践中时时处处不偏不倚,做与自己身份地位相称的事,不要有非分之想,既不犯上,也不陵下,从而实现最大限度地妥贴,达到“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”的理想状态。

中庸思想所体现出的保守倾向和缺少锐气历来广受诟病,然而多数国人为人处世的最高哲学恰恰遵循着中庸之道:“凡事留有余地,得意不可再往”;“得饶人处且饶人”;“遇事三思,言多必失”;“忍得一时之怒,消去百日之灾”。足见中庸对我们民族性格之形成影响之深。

三、《学记》与“预时孙摩”

据郭沫若考证,《学记》是孟子的弟子乐正克所作,全文共1229字,以简练的文笔、生动的比喻对教育目的、教育制度、教学原则和方法等内容进行了系统而透彻地论述。可以说,《学记》是世界上第一本体系严谨的教育专著。

首先,《学记》本着儒家的德治精神,以民谚“玉不琢,不成器;人不学,不知道”,引申出“化民成俗,其必由学”,“建国君民,教学为先”,强调了教育的重要性。

其次,以托古的方式提出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学制系统,构建了“两段、五级、九年”的年级制萌芽,隔年考试,七年为第一阶段,谓之“小成”,第九年考试合格谓之“大成”。整个系统体现出循序渐进、德智并重的特点。

第三,论述了教育原则和教学方法,是整篇的精华。

预防为主:要求事先估计到学生可能会出现的种种不良倾向,预先采取措施。当不良倾向已经形成或者积习已深,教育要求就会变得格格不入而倍加困难。“禁于未发之谓预”,通俗地讲,就是将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。

及时施教:要求掌握学习的最佳时机,适时而学,适时而教。否则,“时过而后学,则勤苦而难成。”这已经涉及到心理学中的年龄特征、关键期、动机与效能等问题了。找到诸要素的最佳结合点,就能事半而功倍。

循序渐进:“不陵节而施谓之孙”,教学必须遵照一定的顺序——“孙”,它可以指教学内容的顺序,也可以是学生的认识规律。杂乱施教,效果会适得其反,因此“学不躐等”。

相互观摩:学习中通过相互观摩,相互学习借鉴从而“相关而善”,在集体中学习,在比较中借鉴,在赶超中进步。如果孤傲不群、师心自问,就会“独学而无友,孤陋而寡闻”。

启发诱导:懂得启发学生的老师,才是高明的施教者。如何启发?要引导学生而不能硬牵着学生鼻子走;应努力激发、鞭策而不是勉强、压抑;应引领学生打开思路而不是提供现成的答案。如能做到以上,就是“愉快教育”,若走向反面,就是“填鸭教育”。

讲解简约:“约而达”——言语简练而意思通达;“微而臧”——义理精微而讲得饶有兴趣;“罕譬而喻”——举例精当且通俗易懂。

问答得法:提问要先易后难,遵循问题内在的逻辑顺序,就像劈木柴一样,顺着木纹迎刃而解;解答问题要有针对性,解答的深浅应符合提问者的知识水平,就像撞钟一样,大撞大鸣,轻敲轻响,撞击停止,余音不绝而意味深长。

《学记》对教育理论和教学实践的论述至善至美,真可谓字字珠玑,它的出现意味着中国古代教育思维专业化的形成,为教育理论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开端。

四、《乐记》与“德上艺下”

《乐记》论述了音乐的起源和作用等问题,共23篇。现存的前11篇是讲乐教理论的,属于“务虚”,而失落的后12篇可能是记载艺术实践的“务实”部分,因此今人永远无法听到伯牙与子期的美妙琴音,只能凭想象意会高山流水了。

音乐本身又是歌、诗、舞三位一体的艺术形式,“乐之在耳曰声,在目曰容”,所以才有“诗言志,歌咏声,乐动容”的说法。如果说“礼”表现为从外部约束人的行为,那“乐”则是深入到人的内心陶冶人的情感。刚性的“礼”固然造成井然的社会秩序,但与社会和谐的要求并不合拍。而柔性的“乐”通过激发和维系人们的感情,使不同阶级的人相亲而和睦。礼乐并施,就能天下安宁,万物繁茂。

《乐记》论述乐的过程中有一点需特别指出——它将艺术置于工具和手段的位置。也就是说,乐作为一种教育,是服务于社会伦理和政治的,乐的思想性是第一位的,艺术形式居第二位。据此,《乐记》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艺术评价和艺术创造的标准——“德成而上,艺成而下”。这一标准成为后世的艺术标准,并且泛化为其它实践活动的标准。也就是说,不存在脱离开社会和文化的“纯艺术”,如果有,那就是“伪艺术”或假艺术。

音乐是高雅的艺术,人生如不懂音乐是非常遗憾的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上小学只有语文算数,不知音乐为何物。初中一个学校有一名音乐老师已属万幸,知道“123”还可以读作“哆来咪”就算见了世面。到了城里念高中具备了“乐”的条件,却越发缺乏“乐”的资本和动力——学音乐需要钱,填饱肚子更需要钱。因此当今四五十岁的人普遍五音不全,乐感极差。音乐具有思想性,但不能据此说音乐具有阶级性。你可以说农民不识字,但不能说农民没文化;你可以嘲笑农民没见过钢琴,但不可以妄断他们不懂音乐。无论老少贤愚,贫富贵贱都可以“乐”其“乐”也。上流社会享受的是高雅音乐,欣赏别人的曲子是“如听仙乐耳暂明”、“绕梁三日不绝于耳”,夸赞别人的乐器是“焦尾凤琴”,雅得不得了;布衣百姓只要能有“几亩地,一头牛,老婆孩子热炕头”,也会于农闲时节鼓瑟吹笙,其乐也融融。一农民,酷爱打鼓,听得邻村锣鼓声,早饭顾不上吃就赶去,为的就是能敲上一通。老家有一位老伯,痴迷唱戏,即使十几里外有戏场,冒雨冒雪也要去看,回来后自伴自唱,说不上好听但确有韵味。所以说“乐者,乐也,人情所以不免”。凡是让人快乐的东西,都属于音乐;凡是人们能“快乐着自己的快乐”的社会,就是美好的社会。

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学记》、《乐记》等著作是对先秦儒家教育思想的总结,分别从不同的侧面对人生、社会、教育等问题进行了解读,从某种意义上说,代表了先秦教育思想发展的水平,并或深或浅地影响了后世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。

作者:稷下研究院 王书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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